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西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２００２年第４期 Ｊ．ＮＯＲＴＨＷＥＳＴ ＭＩＮＯＲＩＴＩＥＳ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Ｎｏ．４．２００２ 植根于传统文化之上的现代东亚民族精神 张宗华 （西北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甘肃兰州７３００７０） ・ ， 、， ［摘要］东亚是当今世界最具有发展活力与巨大潜力的地区。植根于传统文化之上的现代东亚民族精神的重振； 东亚现代民族精神在东亚国家现代化进程中的渗透；东亚奇迹的出现证明儒家传统文化具有极强的兼容、再生、转化和 同化能力，传统与现代之间是完全可以兼容、共生的。 ［关键词】传统文化；民族精神；现代化理论 ［中图分类号］Ｇ０４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５１４０（２００２）０４—００６６—０８ ２０世纪后半叶，随着科技发展创造的物质文 太平洋岸的边缘和半边缘地带，包括中国、日 明越来越高，西方社会片面追求物质现代化的负 本、朝鲜、越南、东南亚区域；从文化上讲，大体是 面效应日益暴露，如以消解意义为主，对物欲横流 汉字文化圈影响所及的地区。长期以来，东亚地 的世界玩世不恭、精神空虚、人情冷漠的后现代主 区在人类古典诸文明中遥领风骚。以黄河一长江 义，只重过程不讲目的，只重现实不讲未来；只重 流域为中心形成的华夏文明的农耕技术、帝国官 实用不讲情义，只讲征服不讲和平。人与人之间 僚、教育制度、儒教人文主义等。都领先于西 的对立愈演愈烈，人类与自然的矛盾日益激化。 亚和地中海文明，很早就具有长时期的整体关联 针对现代西方工业文明所出现的弊病，国际学术 性。但是１８世纪的西欧工业使世界文明的 界都愈来愈注意到东亚经济高速增长中的文化因 罗盘针发生了重大转向，西方资本主义的殖民入 素，开始青睐东亚文化中人际和谐、“天人合一”等 侵使东亚国家先后沦为殖民地或半殖民地，遭到 理论，强调法律文化背后的道德文化的重要作用， 有史以来最严峻的挑战，华夏古典农业文明被崭 强调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协调作用，探索人类 新的西方工业文明所取代。但是，二战后东亚的 新的文化模式。 崛起使世界的时针又开始重新转向，获得的 人才的密集和人口素质的提高固然是东亚经 东亚各国依靠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在短短的４０年 济起飞的内在原因，但是，人口因素最终离不开文 间，使东亚的经济发生奇迹般的巨变：日本在战后 化的养育。本文拟从植根于传统文化之上的现代 干疮百孔的国土上建起了一个经济高度发达的现 东亚民族精神在现代化进程中的重振，证明东亚 代化国家，成为世界经济大国，世界最大的债权 儒家传统文化具有极强的兼容、再生、转化和同化 国；中国从２０世纪７０年代末改革开放，只用了１０ 能力，传统与现代之间是完全可以兼容、共生的， 多年的时间就把经济建设的规模推进到举世震惊 以求教于同行。 的地步，“东亚病夫”变为东亚社会主义工业国； 东盟国家也已改变殖民地面貌，追踪“四小龙”进 一、举世瞩目的东亚奇迹 入工业化。尤其是东亚的人文发展的指标（以人 口的寿命预期年龄和成人识字率作为基本指数） 东亚是一个地理上的空间单位，指的是欧亚 远远高于经济发展的指标。据联合国开发计划 ［收稿日期］２００２—０３—２１ 【作者简介］张宗华（１９６２一），女，兰州市人，讲师，武汉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博士生。主要从事世界历史研究。 一６６—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署２０世纪８０年代后期的统计，日本人的人文发 爱”、“中道”、“礼义”、“大同”是儒家文化的核心内 展指标居世界第一位（按由低到高的顺序为１３６）， 容。儒家学说产生于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的时代，经济发展指标居世界第五位（１２６）；中国的经济发 在创立之初就不是完全封闭、绝对排他性的思想 展指标居世界第１０９位（２２），而人文发展指标居 文化体系。到了西汉经董仲舒等人诠释，被汉武 世界第６５位（２）。新加坡、韩国等的人文发展指 帝定为官方思想，之后历代皇朝也不断补充了自 标都已达到发达国家的水平。ｕ Ｊ从１９世纪后期至 己时代的精神营养。到了宋代，经程颐、朱熹的重 ２０世纪初，西方先进发达国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 新诠释，又对儒学作了较大的改造。即使在清代， 每年增长最高达到３％～５％，而战后东亚国家人 以康熙为代表的满族统治者十分虔信儒学，也还 均国民生产总值每年增长达到７％～８％，甚至更 是融入了少数民族的一些优秀思想。再加上道 高，一般都高出西方先进发达国家平均增长率１ 家、法家以及历代民间文学和明清小说给广大人 倍以上。【２］这是自工业以来世界经济发展出 现的最高经济增长速度，形成了世界有史以来经 济发展最快的新型工业化地带。这就是引起举世 瞩目的“东亚奇迹”。 东亚有５０００年文化史的巨大遗产，尤其是中 华文化遗产。东亚“儒家文化圈”存积有价值无比 的宝贵的人文资源。所谓“儒家文化圈”是指由中 国儒学源流相关的东亚各国所形成的文化复合 体。历史上的东亚各国都不同程度地受到过中国 文化儒学的影响。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由 中华文明滋养哺育出来的“亚文化”。“东亚奇迹” 出现对国际社会科学提出了新的挑战：一是不能 从单纯的经济观点来解释发展中国家现代化成功 的原因，而要重视地区性的悠久历史联系与文化 资源。马克斯・韦伯关于东亚的传统文化——儒 家伦理不利于资本主义发展的假说受到了挑战。 二是“东亚奇迹”表明发展中国家现代化成功的结 果决不是西方“原生型”工业化模式的全盘移植， 而是随着殖民体系的瓦解，工业化一现代化浪潮 的全球推进，一大批发展中国家根据本国国情，采 取各种方式探索工业化的新道路。以更快的速度 争取现代经济增长和向现代社会转变的结果，这 是对观察现代世界的“西方中心论”观点的修正和 突破，也是对西方“经典工业化理论”的重构。 二、植根于传统文化之上的 东亚民族精神的重振 中华民族５０００年光辉灿烂的文明史蕴含着 极其丰富的文化营养，中国历史整体上的民族精 神是一个多元一体、多样统一的精神综合体。先 秦诸子百家、道教以及外来的佛教、教、萨 满教等都对汉文化有过重要的补充，但主要是以 儒家文化为核心，“仁义”、“忠诚”、“谦让”、“兼 民的教育，共同构成了极为丰富的中华文明精神 体系。此外，对于异质文化的传入，儒学在保持其 学统承传的同时，总是以“和而不同”的精神，以我 为主地会通、吸收和融合外来文化的优秀成果。 佛陀东来，景教入华，教传入和西学的东 进，大体都经过“磨合”之后成了中国文化的组成 部分。直到今日，儒家文化仍是一种积存深厚的 民族文化认同的内聚力，起着维护中华民族团结 和国家统一的重大作用。也正是儒学避免了狭隘 民族性的特点，为它走向世界、形成东亚“儒教文 化圈”奠定了基础。但是，不能否认传统儒学在成 为官学之后的历史局限性。如在汉代，由于倡导 独尊儒术，墨学中绝，自然科学的研究不受重视， 虽然也出现了一些科学家，但从两汉到明清２０００ 年间没有产生过近代的实验科学。与此同时，明、 清两代还一度实行闭关锁国，阻碍了中外的 文化交流。这就使中国文化大大落后于西方文 化。特别是由于传统儒学兴盛于封建社会，其中 有很大一部分反映了封建地主阶级的腐朽思想和 小农意识，不适应于现代商品经济的发展。辛亥 推翻了帝制，儒学失去了封建政权的支撑。从 官学的地位跌落下来，“”新文化运动高举科 学、民主、救亡、反帝、反封建的旗帜，以声势浩大 的群众性批判运动扫除了封建批判儒学的影响， 为社会进步扫除了障碍。此后，人们逐渐肯定了 科学技术的重要价值。并认同了“民主”意识。正 是在此种情况下，有了“新儒学”之说。 所谓新儒家文化，指的是进入近代特别是“五 四”运动后，融合了佛教和教，进而又吸取了 西方现代合理主义的基础上所形成的一种复合的 儒教文化。这种文化以华人、华侨为媒介在东亚 地区落户，并程度不同地接受了当地民族的修补 和改造，得到了连贯性的巩固和发展，而且东亚国 一６７—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家经历了欧风美雨的工业化的洗礼，经历了资本 找不足、动力加压力，形成了东亚民族独具特色的 分为二”文化观。这两种力量正是第三世界国 主义市场经济的考验，在新的历史转型时期、在新 “一 的制度框架（市场经济）内，在新儒家学说的根基 家现代化启动的重要支柱。第二．人情网的义理精神 上发展了有利于当地经济发展的新的民族精神： 第一．新兴民族主义精神与快进取的忧息精 神 相对非理性的宗教神学而言，东亚传统的儒 教文化是理性的、功利的、和谐的。它是世俗化的 儒教伦理中所包含的新兴民族主义精神与快 人生哲学，维护皇权秩序的政治学说，也包括规范 进取的忧患精神是推动东亚经济飞跃的一种独特 化的生活方式信条，它具有实践理性的内涵。其 的精神因素。东亚的民族主义不同于１９世纪西 中与经济发展有关的两个主要支点：一是强调人 方资产阶级中出现的民族主义，东亚的民族 际关系的和谐。儒家对“仁”的强调，对“礼”的推 主义是东方民族主义的一种形态，具有明显的地 域文化色彩：一是东方民族主义是在反殖民主义 的基础上产生的，具有“应激一反应”性特点，这样 就形成了在政治上与经济上双翻身的特殊精神动 力；二是由于拥有独具特色的文化资源，东方民族 主义从一开始就具有强劲的融合机制（和谐性、兼 容性、变通性）；三是东方民族主义往往与权威政 治相结合。成为旨在使社会生活一体化，并通过 “强”的群众动员来推进现代国家发展的意识 形态和社会运动。这种民族主义精神在中国表现 为“反应一自卫”型民族主义。在日本表现为“防守 一进攻型”民族主义。在韩国表现为“反应一自卫” 型民族主义。在新加坡表现为“融和型”民族主 义。 忧患意识指的是在特殊困境中形成的反抗逆 境与勤劳奋进的社会意识。东亚国家有儒家的入 世进取和建功立业的奋斗精神，但他们又都是较 早接受西方经济管理方式而步入经济现代化的国 家，要把东方原有的农业文明迅速改变为工业化， 就必须吸收西方快速高效的进取方式。因此，东 亚的赶超型经济就使得他们的人文精神也带有鼓 点般快节奏的特点。众所周知，日本人上班是“小 跑”。韩国人出勤是“快走”。经济发达的日本人从 来都是强调自己的资源不足、发展不够，正如日本 索尼公司的创业人之一盛田昭夫写道：“我们日本 人为生存所困扰。我们脚下的地差不多每天都要 震动……除了水，我们的岛上几乎什么也没有，适 宜居住和耕种的土地不到四分之一。因此。对我 们来说。现有的一切都是宝贵的。”［３］位于国际大 都市汉城人身上从未有“京老大”的影子，总是在 “国家如何之小，个人如何再努力”的信念中争分 夺秒地拼搏。充满了绿色的新加坡仍然不断强调 “天人合一”的儒学精神。一方面快进取．一方面 一６８一 崇。对“利”的贬斥，以及宣扬“以和为贵”、“不患寡 而患不均”等主张，都是为了协调、规范和平衡人 际关系。与此同时，在个人修养方面，儒家强调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是为了协调个人、 家庭和国家之间的关系；二是强调人与自然关系 的协调。即主客观互融的“天人合一”思想。儒家 文化的这种理性特征，具有很强的应变适应能力。 儒家文化中依据理性的思考，依据一定的环境与 人们的利害关系、择善而从所制定出来的准则。 一旦环境变化。人们的利害关系发生变化，某种准 则如果不能证明自身的存在对人类利益的必要 性，就会迅速地为人们抛弃。在近代资本主义的 冲击下，东亚各国在古典农业时代形成的重经验 轻科技、重农抑商、三纲五常等观念和纷纷 转变为发展现代科技教育，推行工业化，提倡民主 和科学等。 第三．“勤劳”、“敬业”精神 与西方把“劳动”、“分工”视为“神的召唤”的 新教徒伦理不同。儒教伦理把“勤劳”、“敬业”精神 与每个人的家庭义务、社会责任联系起来，因而具 有更加现实和牢固的基础。人们对所从事的职业 持何种态度，在劳动中是否能勤劳工作，是经济发 展的关键因素。自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以来，享乐 主义一直是西方世俗方面的主导人生观。这种人 生观显然不利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为了扭转 这种不利趋向。天主教倡导禁欲主义，而教新 教则力图确立个人获取成就需求的合法地位。在 新教徒伦理看来。积极工作是善良的人生目标，而 反对自我放纵、倡导自我克制和自我监督，由此构 成了资本主义精神的基础，促进了资本主义经济 的发展。韦伯对新教徒伦理的解释打破了古老神 学对人们思想的束缚，抛弃了天主教的禁欲主义 见解，改变了人们把劳动视为对人的罪恶的惩罚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的观点，从而确定了个人换取成就的需求的合法 和职业培训。 西方国家的教育普及，人的文化素质与技能 地位。但应当指出的是，新教徒伦理中仍然把人 所从事的职业劳动看成是“神的召唤”，是“天命” 素质都较高。而自然资源缺乏但人力资源丰富的 和上帝的“旨意”；把人们在工作中取得的成就看 东亚新兴工业化地区则把重视教育、普及教育作 成是神或上帝的“恩典”。这种宿命论的观点毕 为发展经济的一个重要手段，转化为对人力资源 竟离现实太远，它不仅难以抑制世俗生活中不断 的大力开发。在这方面，日本从明治时代以来就 滋长的个人享乐主义，而且当人们在实践中遭受 以高识字率著称于世。韩国的一条重要经验就是 挫折时，还往往会导致这种信仰本身的破灭。 教育发展的速度超过了经济增长的速度。在东亚 东亚的儒教则有所不同。儒家把“忠”、“孝” 社会，一贯重视子嗣的香火传承，望子成龙，父母 作为鼓励和推动个人辛勤劳动的动力。在所谓 亲督促子女的学业。据调查，美国的母亲们４０％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修身是为了“齐家、 治国、平天下”；个人的辛勤劳动与对家庭尽赡养 和抚养的义务，对社会和家庭应尽的职责是紧密 联系在一起的。与教新教把劳动视为“上帝 增光”的教义不同，儒家以德育代替宗教，重视人 的现实关系的传统，无疑使人们的“勤劳”、“敬业” 的道德规范，得到了更为现实、更为强大和更为持 久的推动力。正因为如此，在东亚各国经济的成 长中，劳动者的勤劳、敬业的素质，成了一个无可 否认的重要因素。 第三。集体主义精神 东亚各国自古以来就是比任何西方国家都更 加重视集体的力量，个人的价值往往要在社会效 益中得到体现。它不是以个人幸福、人格尊严和 自我完成为优先，而是以团体的目标和利益为优 先；不是靠契约而是通过上下之间的共识维系团 体的人际关系；不是将自我的尊严和成就与团体 的利益与规则相对立，并不认为个人的尊严和成 功必须首先依靠个人的才智、奋斗和机遇，而是认 为自我尊严与成就是经过团体达成的。这是一种 团体本位主义，强调集体，甚至要求牺牲自我的倾 向。在这种民族精神的感召下，人们历来崇拜为 群体、国家、民族、社会、人民、无私奉献的人，他们 被称为英雄、志士。这种精神又时常用“人人为 我，我为人人”的“忠”、“义”价值观来体现。英国 学Ｒ．多尔指出：“义理”和“非个人主义”在履行契 约和达到目标方面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这些均植 根于儒教。 第四，教育优先精神 儒家一向重视教育，儒学中的“学而时习之”、 “富之，教之”和“有教无类”等教育思想，东亚各国 把儒学中尚贤、重教的传统转化为教育优先的原 则，长期把智力投资放在重要的地位上，重视教育 以上对子女的学习成绩“非常满意”，而中国和日 本的母亲们持类似观点的不到调查人数的６％。 在幼儿园阶段，与美国儿童数学成绩没有显 著差别；但进入小学以后，学生的数学成绩优 于美国学生，而且年级愈高的差别愈大。 ］东亚的 留学生在西方国家普遍取得优良的学习成绩，这 也是众所周知的。 第五。德治与法治相结合的精神 东亚国家把儒家文化中重视人际关系的和谐 和人与自然关系的协调的思想，与西方文化中重 视法制、重视制度创新的思想相结合，从而产生了 经济运行的高效率，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儒学中 关于人际关系的和谐和重视人与自然关系的协调 的思想，暗含着市场经济的运行机制；儒学中重视 对人的道德因素的研究，有利于形成市场经济所 必要的道德基础。东亚国家在实施从“进口替代” 到“出口导向”工业发展战略的过程中，相继以国 际上比较完善的法律为依据，制订出即适合于当 地惯例，又有利于形成市场环境的民法和商法。 其中最主要的是肯定了私人财产所有权的合法 性，并明确规定了对物质、金融和智力资产拥有使 用权、受益权和自由处置权所应具备的条件。这 就为经济主体有效使用资源提供了法制保障，促 进了市场竞争机制的形成，推动了经济的快速发 展。 如果说儒学中重视和谐、主张忍让的思想长 期被封建统治者用来把民众“教化”为效忠于皇权 的驯服工具的话，那么，在现代社会具有民主精神 的法律制度下，儒学中的这种思想则有利于引导 人们成为遵纪守法的公民。在东亚经济崛起中， 起作用的文化因素不是集权制和与此相适应的强 人政治，而是建立在自由平等基础上的法律制度。 只有在民主的法律制度下，人民群众才会有既遵 一６９—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在日本现代化的过程中，到 守道德规范，又保持个人的自主性和创造精神；因 他们的影响都大。”［为他们服从的是民主的法制的“权威”，而不是专 处都体现出传统性与现代性之间兼容关系：工业 制主义者的“权威”。东亚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正是 上是小型家庭企业与现代大工业并举；思想上是 在弘扬儒学的优秀传统，并进行必要的制度创新 东洋精神与西洋技术并存。 的情况下，实现经济起飞的。 如集体主义精神强烈地体现在日本企业文化 总之。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是一座巨大的精 的基本价值观方面，形成了日本企业的家族经营 神宝库，不只是在古代，就是在今天也没有发掘完 主义。家族意识就是群体意识（自觉参与、归属 她的丰富内涵。在这个民族精神的整体中，单就 感、感情纽带、激励创新、危机感），它是日本企业 孔子、孟子创立的儒家学说，就曾经给并且现在仍 文化的灵魂和支柱。 在给世界以巨大的精神贡献。１９８８年，全世界的 “大和”精神深深地渗透在日本的工商业文化 诺贝尔奖得主在巴黎召开会议，会议结束时发出 了一个宣言：“如果人类要在２１世纪生存下去。必 须回头２５００年，去吸收孔子的智慧。”［ ］联合国教 科文组织总干事泰勒博士在一个国际性孔子学说 研讨会上说：“如果人们思索一下孔子的思想对当 今世界的意义，人们很快边会发现……当今一个 昌盛成功的社会，在很大程度上，仍立足于孔子所 确立和阐述的很多价值观念，这些价值属于中国。 也属于世界，属于过去，也会鉴照今天和未来。ｌ７ Ｊ 三、民族精神在东亚国家 现代化进程中的渗透 日本是非西方世界取得现代化最大成功的国 家。日本明治维新的成功经验在于从固有的传统 中寻找与现代化的结合点。虽然日本在推行西方 式资本主义海外扩张时，利用了传统的神道教和 武士道精神，抑制了自由民权主义的发展，导致了 现代军国主义的恶性膨胀，把国家引向了灾难之 路。但是，在战后日本迅速赶超西方国家，成为东 亚经济奇迹的领头雁，资本主义世界的第二号经 济大国。其原因有多方面，其中某些传统因素不 是在削弱，而是在继续发挥其功能。 在现代日本，作为意识形态体系的儒学已不 复存在，儒学仅仅作为人文科学研究的对象，成为 中国思想史或日本史著述的评价内容。但这并不 意味着儒学在日本的现代生活中完全丧失了影响 力。儒学的一部分价值观、伦理观已积淀为日本 人的道德规范和民族心理。并且适应了当代日本 独特的社会结构，作为现代工业文明和资本主义 主流文化的补偿而存在。“当代的日本人，显然已 经不再是德川时代他们祖先那种意义上的孔孟之 徒了，但是，他们身上仍然渗透着儒教的价值观和 伦理观。儒教或许比任何其他传统哲学或宗教对 一７０一 中而成为一种经营理念和处世哲学。“以和为贵” 在日本人那里被理解为和谐、合作、友爱、互助、宽 厚、忍耐、谅解等。就个人智能及才能方面，日本 人在世界上并没有超常之处，但就整体而言，日本 人却显示了为其他许多民族所不具有的强大的内 聚力和粘和力。并创造了在许多领域领先于世界 的奇迹。“和谐”作为日本一种基本的社会价值观 念和为多数人所认同的行为方式。和谐和协调构 成了许多企业的经营原则，协调和竞争在“和谐” 的日本文化传统的沃土上取得了完美的结合，极 大地推动和促进了日本经济的发展。构成了日本 能够在战后迅速崛起的精神源泉。如日本东京的 秋叶原电器街，有３０００多家同类商店，这种配置 现象本身。就是日本企业经营者注重“和谐”。在 “和”中获利的有力证明。日本松下精神的信条： “惟有集合众多人的智慧，方能使经营者达到理想 的境界”。［９］ 精诚效忠精神在日本商业精神中体现为企业 员工忠诚于集体、公司，而集团、公司忠诚于社会、 国家的效忠意识。进入日本公司尤其是大公司的 员工，都有一种感恩报恩、忠于公司的“从一而终” 的感情。这种感情由于强烈的就业竞争和生活所 迫而特别强化。如松下幸助所言：“所谓实业人的 使命，就是要克服贫穷，使社会全体脱离贫穷，达 到富有”。［加］字里行间都包含了一个实业家对国 家、对社会的忠诚意识。日本人的忠诚精神还表 现为一种效忠社团的群体意识，企业的员工倾向 于把个人同社团化的公司命运联系在一起，并伴 随着经济上的某种利害关系，产生精神上的荣辱 与共。这种社团归属意识与忠诚精神正是形成日 本人人本主义管理，并形成独具特色的企业文化 乃至企业社会的精神底蕴之所在。 团队主义精神被日本人熟练地应用于企业管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理并取得了卓越的成就。这是一种团体本位主 是东西合壁的“儒家资本主义”；以人为中心的“人 义，是战后传入日本的、西方以人为中心的行为科 力资本思想”，“和谐高于一切”的人际关系，“高产 学和儒家价值论和伦理观的化合物。它在战后被 乃是为善”的劳动道德观，是日本经济发展的不容 ｎ］１９８３年前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仍 有效地应用于经济发展，在培养员工对企业的忠 忽视的因素。［诚意识、缓和劳资冲突与上下级关系中发挥了人 主张：“日本要把民主主义、自由主义的想法和孔 ２ Ｊ 所公认的作用。如日本企业结合民族文化特点， 子的教导调和起来”。［１通过组建“团队”集体完成战略决策、新品开发、生 韩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崛起的新兴工业国 产及营销工作。“团队”成员同心协力，以求在较 家，在２０世纪６０年至７０年代抓住有利的国际政 短的时间内出色完成任务。这种组织形式使科学 治经济机遇，确立了国家主导的出口导向型的发 技术迅速转化为生产力，适应了经济发展需要，使 展战略，实现了经济高速发展，创造出“江汉奇 日本企业国际竞争力不断提高，经济高速发展。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中期，日本制造业已超过美国，与 “团队”建设有密切关系。 勤奋进取精神是日本企业家的精神，有人描 绘日本人的工作“像一个晶体管操纵的蚂蚁群”。 “蚂蚁”表明他们勤奋工作，“群”则表明他们的抱 团行为。具有抱团精神的日本人，并没有被集体 主义磨去个人棱角。日本企业家是一个由具有勤 奋进取个性精神、修身律己、意志坚强的群体所组 成。民族自尊和资源不足的危机感使日本人很劳 碌，像蚂蚁一样在所不惜。日本企业家小山秋义 把自己创业的经验总结为“怀抱”经营。 论语加算盘是日本企业家的儒家特征。为数 不少的当代日本政治家与企业家，在指定、制 度、规定企业的运营方针时，仍以儒学的理念为指 导。他们热心于从中国古典中寻求智慧，以确立 自己的经营方针或构建经营管理形式。＜论语＞、 ＜孙子兵法＞、（老子＞、＜三国志演义＞至今仍是日本 企业家最爱阅读的作品。从明治的实业巨头涩泽 荣一到他培养的众多门生——丰田、日产等大型 企业的创始者，以及现代众多诸如伊滕淳二的经 营者们，都把（论语）作为人生和经营的指南来尊 崇。“日本式管理”中吸收、融合了＜孙子兵法＞的 许多思想与智慧，兵贵神速是日本企业家的致胜 之道。可以说儒家的思想成为日本经济命脉中永 不停止的血液。 以上特征正是日本的历史文化传统因素所孕 育的，它表明战后日本的重新崛起也不是单纯模 仿西方现代化，而包含有东方式的创新。美国环 太平洋研究所所长兼大英百科全书主编弗兰克・ 吉布尼认为：日本取得经济成功的真正原因，乃是 将古老的儒家伦理与战后由美国引入的现代经济 民主主义两者糅合在一起，并加以奇妙运用；日本 迹”，用３０余年时间创造了世界上最短时间实现 工业现代化的道路。韩国釜山大学日本研究所所 长金日坤认为：“儒教国家经济发展的成功，是由 于儒教伦理具有与其经济发展的适应性。”¨ 在韩国，儒教是最优势的传统文化，至今仍作 为重要的秩序原理而生存：一是儒家思想中的国 家观和权威观在韩国转化为“程序原理”，在维护 社会稳定的基础上，避免或克服了急剧变革过程 中引起的社会失序现象和发展性危机，加强了对 分散的经济与政治资源的宏观控制，增强了社会 的凝聚力，调整了各利益集团的冲突，促进了社会 整合。如韩国从１９６１年朴正熙政权到全斗焕、卢 泰愚政权推行了３０多年的国家权威，强化了 职能，提高了的贯彻能力和整合能力。几代 权威实施“经济发展第一”战略和主导型的市 场经济，按照传统儒家文化政治思想，使用行 政手段强制性地规范企业经济行为，推行经 济，大量介入经济活动。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中后 期在军人的策划和强权措施下完成了韩国的 社会经济改革。二是按照传统儒家文化习惯实行 有效的宏观。在市场经济历史条件下、 和谐观作为儒家的核心理念在韩国转化为独特的 经营思想，从而大大增强了国家的凝聚力，缓 解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由于竞争的白热化而可能 对社会造成的震荡，避免了强势对抗的发生极其 对社会的冲击，并与传统的国家观和权威观等理 念一起构筑了社会稳定、有序的基础。２０世纪６Ｏ 年代初，贫穷落后的韩国就是沿着以国家统治社 会、以主导私营经济的发展道路实现工业化 的。三是儒家文化对企业管理的影响。儒家文化 强调家庭伦理、社会伦理，提倡人的自觉、自德的 道德、礼仪待人、和谐人际关系，对社会有义务感、 责任感，讲礼仪形式和面子。韩国企业的基本思 一７１—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想意识，是以家庭为基础的共同体主义，企业资本 临独特的内外环境，从“”以来大半个世纪中 也就成了共同体的资本。这种家庭企业重视作为 国的现代化进程异常曲折，中国的现代化模式选 共同体的个体，重视个人的道德修养和人际关系， 择发生了多次变换：从仿效日本式的资本主义君 重视加强以经济民族主义和重商主义为中心的国 主立宪制，转为仿效欧美式的资本主义共和制，最 家竞争力等。这种群体主义传统在维持经济持续 后又转为仿效苏联式的社会主义发展新模式。模 发展中表现了巨大的生命力。在韩国，企业创始 式多变，难以定型，而且是愈来愈激进的模式选 人或者他的家庭及所属企业的社长拥有相当部分 择，这是中国现代化道路漫长而曲折的一个突出 的财产，企业是传统家庭的变形和扩大，人们像对 特征。一直到最近２０年推行的有中国特 待血亲家族一样，对企业承担着无私的责任和义 色的社会主义发展新路线并实行重大经济改 务。人们在企业中具有更多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革以来，中国才开始实现了向现代工业化大国方 重视企业的整体利益。可见，韩国经济在当代显 向持续前进的重大转变。 示出集体效率来源于历史传统，儒家文化圈中以 ２０世纪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总的来说是在传 家庭为基础的共同体意识成为韩国人的基本思想 统价值观日趋解体的形势下进行的。尽管儒教文 意识。四是儒家文化对教育优先的影响。在韩 化作为精神支柱已被推倒，传统的行为规范也被 国，人民信奉的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学 破坏；但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层结构与儒学思想 而优则仕”、“学而优则富”。这已化为一种民族禀 的核心成份并没有被急风暴雨式的大批判所摧 性。儒家的尚贤、重教文化传统已转化为韩国教 毁。在改革开放的现代化大环境下，传统儒教文 育为本、教育优先的原则，并为其经济腾飞带来巨 化中受到制度与结构压抑的许多合理性因素才得 大的动力。韩国重视教育、尊敬教师蔚然成风。 以变成促进变革的条件。中国农村通过大办乡镇 崇尚教育、尊师重教是韩国人的国民精神。韩国 企业的方式探索具有中国特色的中国工业化道路 教师的社会地位相当高。学生尊敬教师，家长和 中出现的两元文化现象，无不显示出传统儒教文 社会公众敬仰教师。教师被看作一种光荣的职 化对经济现代化的积极作用。当然。这只是刚刚 业。尊师重教是一种传统，是高尚的文化，也是崇 起步。 高的道德风范。韩国人崇尚教育的传统文化为韩 综上所述，东亚的传统文化在与外来的西方 国实施“教育优先”战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文明并存的历史条件下，发挥出独特的适应力、内 韩国历届都把发展教育放在优先地位。战后 聚力与活力，形成一种东亚式的现代化动力。从 由于推行以普及初等教育和成人扫盲为主要内容 东亚优秀传统文化基础上充实近代西方现代文明 的重大教育计划，１９７５年，韩国接受过教育的人占 并又加工优化了的现代东亚民族精神，不仅在２１ 总劳动力的８４％，其中受过初级教育者占３６％， 世纪的东亚国家中继续发挥促进政治稳定，经济 完成中等教育者占４２％，完成高等教育者占 发展、文化繁荣的积极作用，而且也会以持久适用 ６％。据１９８４年统计，韩国的教育经费已占ＧＤＰ 的精神魅力吸引着西方各国的热心借鉴。由此可 的１３．３％，遥遥领先于日本（１９８３年为５．７％）、美 见，今天我们在培育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文化过 国（１９８１年为６．７％）和一些西方工业国。Ｉｔ４］ 程中，特别是在处理现代化和传统文化的关系上， 中国是一个以儒教人文主义为中心的悠久的 一方面，要认识到现代化是传统文化的必然趋势， 文化大国，具有伟大而悠久的独特文化传统，其辐 对现代化的超前认识必须以传统文化发展的线索 射面广及东亚地区。但近一百年来，中国的传统 和规律性为依据和前提；另一方面，必须立足于现 文化随着清王朝遭遇了严重内部衰败化与西方资 代化的历史高峰，全力把握和解剖现代化，才能把 本主义入侵造成的半边缘化而解体。由于中国面 握、解剖和认识传统文化发展的规律和精髓。 参考文献： ［１］保罗・肯尼迪．未雨绸缪：为２１世纪做准备［Ｍ］．中译本，北京：新华社出版社．１９９４．３４０—３４７ ［２］罗荣渠．现代化新论续篇［Ｚ］．１９９７，２８１． ［３］盛田昭夫．日本制造［Ｚ］．世界银行：世界发展报告．１９８９－－１９９５． ～７２～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４］日本．东亚各国经济发展和儒教文化［Ｎ］．每日新闻，１９８８—１１—２４． ［５］黄光国．儒家思想与东亚现代化［Ｍ］．台北巨流图书公司，１９８８，２８０—２８２． ［６］孔子诞辰２５４５周年纪念与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纪要［Ｚ］．２０４８． ［７］儒家与当代中国［Ｊ］．当代韩国，１９９４，４９． ［８］人民日报［Ｎ］．１９８６—０１—１１． ［９］［１０］日本人企业家精神［Ｍ］．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２００１，８、３１． ［１１］扬焕英．孔子思想在国外的传播与影响［Ｍ］．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１９８７，１４０． ［１２］日本．儒教文化圈的秩序和经济［Ｊ］．东亚比较研究，１９８８，（２）：１． ［１３］［１４］宋丙洛．韩国经济的崛起［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９４，５９—８２． （责任编辑 阂文义 （接第１６页） 责任校对 高慧芳） Ｓｅｔｔｌｅｄ Ｗｅｓｔｅｒｎ Ｂａｒｂａｒｉａｎｓ ａｎｄ Ｃｕｓｔｏｍｓ ｏｆ Ｓｐｒｉｎｇ Ｆｅｓｔｉｖａｌ Ｔｈｏｕｇｈｔｓ ｏｆ Ｃｈａｎｇ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ｂ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Ｆｏｌｋｌｏｒｅ ＳＵ Ｙａｎ．ｓｈｏｕ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Ｎｏｒｔｈｗｅｓｔ Ｍｉｎｏｒｉｔｉｓ ｅ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Ｌａｎｚｈｏｕ，Ｇａｎｓｕ，７３００３０）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Ｂｙ ｉｎｖｅｓｔｉｇａｔｉｎｇ ｓｐｒｉｎｇ ｆｅｓｔｉｖａｌ ｃｕｓｔｏｍｓ ｏｆ ＪｉａＸｉｆａｎｓ（ｓｅｔｔｌｅｄ ｗｅｓｔｅｒｎ ｂａｒｂａｒｉａｎｓ）ｉｎ Ｈｅ—Ｈｕａｎｇ ａｒｅａｓ ｏｆ Ｑｉｎｇｈａｉ ｏｎ ｓｉｔｅ，ｔｈｅ ｗｒｉｔｅｒ ｔｒｉｅｓ ｔｏ ｆｉｎｄ ｏｕｔ ｆｌ ｒｕｌｅ ｆｏｒ ｆｏＩｋｌｏｒｅ ｃｈａｎｇ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ｂｉｎａｔｉｏｎ ｕｎｄｅｒ ｔｈｅ ｂａｃｋｇｒｏｕｎｄ ｏｆ ｆｒｏｎｔｉｅｒ ｃｕｌｔｕｒｅ：ｃｏｍｂｉｎａｔｉｏｎ ｉｓ ｔｈｅ ｍａｉｎ ｔｒｅｎｄ ｏｆ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ｉｎ ａｎ ａｒｅａ ｏｆ ｉｎｈａｂｉｔｅｄ ｂｖ ｓｅｖｅｒａｌ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ｉｅｓ．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Ｊｉａｘｉｆａｎｓ（ｓｅｔｔｌｅｄ ｗｅｓｔｅｒｎ ｂａｒｂａｒｉａｎｓ）；ｃｕｓｔｏｍｓ ｏｆ ｓｐｒｉｎｇ ｆｅｓｔｉｖａｌ；ｆｏｌｋｌｏｒｅ ｃｈａｎｇｅｓ （责任编辑 旺秀才丹 责任校对 旺秀才丹） 一７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