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间剪纸的变迁与发展

甘肃民族研究　生箜　塑　中国民间剪纸的变迁与发展　王亚萍　、民间剪纸发展概述　中国民间剪纸的历史源远流长，是我国各民族人民在生产劳动过程中经过世代创作，积累而成文化　结晶，也中国民间美术的主体艺术形式之一，其所特有的乡土文化气息反映着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和审　美情趣，传承着中华民族的艺术特色和本土精神。从东汉蔡伦发明造纸术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剪纸起，至　今己有２０００多年的历史。据考证，最古老的民间剪纸是在吐鲁番古墓发掘的“对鹿”、“对猴”剪　纸①。这说明在晋、南北朝就已经有造型语言十分成熟的剪纸艺术了。民间剪纸之所以显示出强大的　生命力并为人民群众所喜爱，是由于它被广泛应用于喜庆、丧葬等民俗活动中。千百年来，民间剪纸以　特有的风格与魅力在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发生、流传、演变，反映着普通人对生活的感受、爱憎、企　盼和寄托。他们以最稚拙、最质朴、最真诚也最富个性的美表达着人们的美好愿望。同时，剪纸还作为　织绣的底样，一直以来被纺织印染业广泛采用，因此，从木雕、皮影、印染、陶瓷和农民画等其它民间美术　形式中都可找到剪纸的踪影。正是从这一意义上说，“民间剪纸与中国民间美术的发展是一脉相承的，　而且，剪纸是民间美术图案的基础和精华　’。　二、传统剪纸与新剪纸　艺术来源于生活、反映生活。一定时代的社会特征必然会影响艺术的创作和表现形式。在商品经　济的发展与现代思潮的冲击下，人们的生活条件、生活方式以及民俗风情都发生了巨大变化。相应地，　古老的民间剪纸艺术也发生了从传统向现代的变迁。　（一）传统剪纸。传统剪纸在中国已经有两千年的历史，它主要是通过祖传师承的方式延续发展　的，其得以长期存在和发展的基础是绵延数千年的民俗活动。传统的民间剪纸一般有三种表现手法：一　是以谐音、寓意和符号表达祈子延寿、纳福招财、驱邪禳灾的“吉祥”主题。例如：喜上眉（梅）梢，剪喜鹊　站在梅树枝头图画；剪两碗相扣表示合卺之意；剪金瓜，葫芦、石榴等植物和鱼、蛙等动物图形则象征多　子。第二种是套叠法，就是在一个形象内部套叠另一个形象，形成物中有物的透视装饰效果。例如，剪　鸡时在鸡的腹部套用铜孔钱图形；剪鹿时套用梅花图形等。第三种是法，即把不同角度见到的局部　形象组合在一幅画面上，突破了时间、空间、透视和比例的常规局限。例如：在侧画马头、牛头、虎头、甚　至人头上剪出正面的双目、口鼻，既是内外透明（或透视）的造型，又是自由时空的造型④。天才的民间　艺人用这种特殊的造型观念和独特的表现技法随意地、自由地发挥创作，通过许许多多个稚拙、可爱、质　朴、率真的图形，诉说着他们的经历，表达他们难以实现的愿望并求得心灵的慰藉。只有在艺术中，只有　在自己创造的艺术王国里，他们的心灵才可以自由驰骋翱翔，作为人的情感，才得以升华和完善。　１００—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传统的民间剪纸强烈地显示出“生命追求”和“生命繁荣”的审美理想，其创作动机不是纯审美的，　而更多的是为了物质实用，同时，它与民俗活动又有密切的关系。例如：春节前，要把各种瑞祥物的剪纸　贴在窗格中，叫“窗花”；结婚时，把各种庆祝婚宴的剪纸贴在窗格，屋顶棚和炕围墙上，俗称“喜花”。这　些色彩鲜艳，价格低廉又富有寓意的图案给本来缺少艳丽色彩和热烈气氛的山乡旷野增添了几分节日　的喜庆，令人精神愉快，情绪振奋。　传统民间艺人创造的形象不似现代人欣赏观念中的酷俏对象，而是完整继承了我国几千年意象造　型的手法，是对自然现象的一种归纳和概括，创造时，没有任何顾忌，没有任何条条框框的约束。对于什　么是美，他们有着自己的审美标准，完全随自己的想象力而任意夸张、自由发挥，民间艺术意象造型的手　法在这里体现得酣畅淋漓。那些不合透视关系、不合正常视觉表象的形象，是其它艺术体系所罕见的。　但是，这些似乎不合逻辑的怪诞形象，却有着奇异的形式张力和内在的逻辑性，它们向人们传递着稚朴　纯真美之信息。这种美来自广大民间作者的集体智慧，来自原始性儿童的视觉思维方式和民间审美观　念。　（二）新剪纸。新剪纸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从传统剪纸中发展而来的剪纸艺术。它虽来自传　统，继承了传统民间剪纸中诸如变形、借形、共用形、减形、具象与抽象结合等民族传统表现手法，但它又　摆脱不了对传统民俗的依附。新剪纸从传统剪纸中吸收了丰富的营养，冲破了传统剪纸固有程式的束　缚，其内容和形式都有所变化。从内容方面看，出现了各种各样表现人们日常生活的题材，这些富有时　代感的剪纸大部分都保持着清新、纯朴的民间乡土气息与“剪趣”，而且更加注重形式感，体现了以装饰　为主的特征。另一方面，新剪纸的应用领域也更加广泛，主要体现在各种展示、宴请、晚会的环境布置和　电影、电视的片头中大量采用，并以印刷、印染、电脑扫描、刻绘等其它手段转换，使其成为书报、请柬、服　饰、壁挂、广告、招贴画和餐厅橱窗上的图案装饰。这是民间剪纸继承传统又大胆创新的一面。但是，新　剪纸在创新过程中又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第一，由于人们对民间美术的理论基础薄弱，对于什么　是真正的剪纸语言、概念模糊不清，认为凡是用纸剪出来的都是民间剪纸，以至抛弃了民间剪纸的基本　语言，试图走剪纸绘画化的路子。有些新剪纸作品苛意追求写实风格，精剪细镂，缺少民间美术的纯真　味，更多的是矫饰味。第二，由于商品经济的影响，那些在专业美术家指导下制作出来的剪纸作品，与劳　动者为自己创作的作品有着本质的区别，违背了劳动者的意愿，流露着刻意的人工雕饰的痕迹，打上了　消费意识和功利性的烙印，这类剪纸作品的民间底蕴根本不能与真正的民间剪纸相媲美。　三、对民间剪纸变迁与发展现状的反思　冈布里奇指出：“艺术并不是一部技术不断进步的历史，而是一部观念不断变化的历史。”＠随着现　代人生活习俗和生活方式的快速转变，与民俗紧密相连的民间美术品类正在逐步消失（如神龛、神像、　烛台、皮影等艺术品）；古建筑诸如民居、祠堂、古城墙、面制品的雕塑装饰（除少数农村尚有保留外）等，　多数已残破颓败。事实上，民间剪纸作为民间美术最重要的形式之一也面临同样处境。近年来，尽管许　多有关民间剪纸的书籍相继问世，但书中大量作品都是老一辈的民间剪纸艺术家提供的。这些老艺术　家有些已与世长辞，有些也已处于黄昏暮年，而现代的姑娘媳妇们又无暇顾及这些传统的美术品类，因　此，出现了后继无人的状况。另外，外来文化的冲击和影响使年轻一代更乐意接受快节奏、强刺激、另类　的事物。他们不再满足于欣赏古朴、稚拙的直观性较强的民间剪纸，而把更多的兴趣和注意力投向精美　的油画、现代雕塑和抽象派美术作品。这势必会给古老而传统的民间剪纸带来继承上的断层和发展的　困难。还有，现代多元文化和商品经济对民间文化产生的强烈冲击使民间剪纸有“变味”的趋势。时至　今日，我们发现民间剪纸更多地只是存在于穷乡僻壤中。为什么呢？因为充满现代气息的经济和文化　浪潮还没有冲击到那些边缘的角落里去，民间剪纸还是那些山乡村野里人们生活的一部分，他们在这不　多的文化娱乐中享受着从祖辈那里传承下来的民俗文化给他们带来的乐趣。　１０１—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可见，包括民间剪纸在内的一切民间美术正面临着整理、保护与研究的任务，为此，我们既要纵探历　史，又要面向现实。应该成立专门机构有计划地搞民间艺术博览会，划地区、分类别进行民间文化的保　护活动，如甘肃庆阳的“香包节”，已成为带动当地民族经济的民俗文化节。把剪纸这个最具中国乡土　气息的艺术品同其它如“年画”、“泥塑”、“酥油花”、“扎染”、“羊皮筏”、“刺绣”等等传统艺术一并保留　下来。首先，要培养由真正意义上“民间剪纸”创作主体参与指导的骨干队伍，动员组织民间艺人献技　献宝，抢救即将失传的民间剪纸作品及制作工艺。其次，要加强理论研究，引导人们正确对待民间剪纸　的物质价值与艺术价值、商品性与非商品性、时代性与传统性。只有这样，民间剪纸才能永葆生命活力，　其原始的质朴、自然、明快的艺术风格和其蕴含的象征性意义使人们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之余感受到消遣　的快乐，透过民间剪纸给现代人以拓展视野，展开丰富想象的空间，给现代人疲惫慵倦的心灵提供一个　安逸、舒畅的精神家园。也只有这样，才能使产生于乡土的剪纸艺术在中国风格多样、流派林立的艺术　之林保持自己的个性。　参考文献：　（　《中国民间美术》徐炼若著，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５年５月第１版，第８９、９１页。　③《民间美术概论》杨学芹、安琪著，北京工艺美术出版社，１９９０年８月第１版，第６８页。　④《艺术的历程》冈布里奇著，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第７页。　（作　者西北民族大学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　马雪莲）　（责任编辑１Ｏ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