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５年９月 第３４卷第９期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Ｈｅｉｌｏｎｇｊｉａｎｇ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Ｓｅｐ．２０１５ Ｖｏ１．３４ Ｎｏ．９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ｊ．ｉｓｓｎ．１００１－７８３６．２０１５．０９．０４９ 亚里士多德《诗学》中悲剧的功能 张倩倩 （陕西师范大学，西安７１０１１９） 摘要：就现有流传的《诗学》的版本内容来看，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重点介绍了史诗和悲剧，其中“悲剧”更 是他这部著作中的重中之重。作为美学范畴的悲剧的提出，其源头便可追溯到《诗学》。本文主要是对亚里士多德 的《诗学》中悲剧的功能的分析，从而更好地把握对《诗学》中悲剧的理解。 关键词：诗学；悲剧；功能 中图分类号：１０ ２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７８３６（２０１５）０９４３１１４４３３ 一、喜剧、史诗与悲剧 胜一筹。“因此，称前者为诗人是合适的，至于后者，与其称 他为诗人，毋宁称其为‘自然科学家’。”… 二者的不同在于 历史告诉我们业已发生的事情，诗人则根据或然律或者必然 亚里士多德在他的《形而上学》中认为，所有行为都被 看作是有目的指向性的。同样的，在《诗学》中，令人感兴趣 和颇具探究价值的也都与亚里士多德对诗的目的的理解相 关。 律告诉我们可能或者将要发生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写诗 比写历史更具有哲学意味，更有价值。”… 纵观以上所述，本文在论及诗的功能时之所以将悲剧的 功能作为重点进行讨论，正是因为悲剧相较喜剧和史诗，更 由于《诗学》存在散佚，第一卷中谈及后面还要展开讨 论喜剧，这部分内容可能就在第二卷，遗憾的是此卷已经丢 失，我们无从查看。就现有文本来看，亚里士多德在《诗学》 第二章中将艺术作品中的人和现实中的人加以比较，认为二 者是不同的。其中，喜剧的目的是表现比当下的人更坏的 能突出表现这些功能，故而我们从对悲剧功能的认识人手。 二、净化 在《诗学》第六章中，亚里士多德明确提出，悲剧的作用 是“ｃａｔｈａｒｓｉｓ”。对此意义理解不同，翻译则不同，因此它经常 人” 。相比悲剧，喜剧的艺术效果并不能使人们产生“恐 惧”与“怜悯”，从而获得“同情”。那种品格上“较好的人和 较坏的人得到相反的结局”＿ｌ１２ｏ的双重结构所产生的“突转” 才是喜剧能够给人带来的快感。然而，无论是从逻辑的角度 不同地被译为“净化（ｐｕｒｉｆｉｃａｔｉｏｎ）”、“陶冶”或“宣泄”。其 中，“净化”，主要指向怜悯与恐惧，表明悲剧的目的在于最 后达到对这两种感情的拔除或宣泄。亚里士多德对悲剧的 阐释根本性地诉诸于“ｃａｔｈａｒｓｉｓ”这个概念，遗憾的是我们无 法获得亚里士多德对此意思的准确理解。因此我们在考察 悲剧的功能方面尽可能地谨小慎微，试图以一种最为简单的 方式入手，选取“净化”这样一种朴素的解释，用它作为考察 的基础。 亦或是从情感、道德的角度来看，悲剧在给人带来“恐惧与怜 悯”方面都更胜一筹。 其次，就悲剧和史诗的比较来看，“诗人和历史学家的区 别不在于是否用韵文写作；希罗多德的著作被改写成韵文后 仍然还是历史著作，不管有无韵文均是如此。两者真正的区 别在于：一个记述已经发生的事，另一个谈论可能发生的事。 因此，诗歌比历史更富有哲理，更为严肃。诗人更多地说及 普遍，而历史记载特殊。所谓普遍是指某类人多半或必然会 “净化”一词自出现以来便被纳入各种学科语境之中。 一般说来，它最早应出自于宗教，人通过“净化”赎罪，驱除 罪恶使得灵魂趋向高洁。毕达哥拉斯派也提到“净化”，人 的灵魂在净化之后才能不朽，得以摆脱轮回。此外，“净化” 与医学又有着密切联系，有去除体内的不平衡达到人与自然 的有机联系之意。直至发展到亚里士多德，“净化”成了～ 以某种方式说或做某种类型的话或事。”… 用韵的不同 和论述对象的差异都充分体现在史诗和悲剧的对比上，相比 史诗悲剧在论述对象方面则更为全面和深刻，因此较史诗略 收稿日期：２０１５－０４－０８ 作者简介：张倩倩（１９８８一），女，陕西洛川人，硕士研究生，从事美学原理研究。 一１１４— 种哲学、艺术词汇并为之服务，且与理性的联系愈发紧密。 整性而言，它本身是一个严密的文本，尽管我们现在在阅读 过程中感觉晦涩难懂，但这并不妨碍它本身的内在逻辑性。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并未有对此词的明确解释。自 从文艺复兴以来，对亚里士多德的“净化”，西方学者写出了 许多论著，各抒己见，争论不止。莱辛认为，这是表示把一般 的激情或情绪转化为合乎美德的心情。黑格尔认为“这个用 语表达了可以加在亚里士多德头上的最广博的意义”Ｉ２Ｊ。 鲍桑葵则以为，“净化（ｋａｔｈａｒｓｉｓ）”义即“得到宣泄而减缓下 来”。 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作为他的众多作品之一，蕴含了他整 体理论的背景，这是我们阅读《诗学》的一个前提。亚里士 多德将知识分为三类：静观的知识、实践的知识和制作的知 识。静观的知识思考本原、自然客体和数学客体，包括形而 上学、物理学和数学知识。而实践的知识，则牵扯到“做”， 在他的《政治学》《尼各马科伦理学》等著作中得到集中的探 讨。最后，制作的知识，不同于第二种“行动”的“做”，却与 这一词汇同样出现于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根据亚 里士多德《政治学》中涉及音乐的部分内容，他明确提到戏 其有紧密联系，带有创造的意味，故而是《诗学》《修辞学》等 的主要内容。亚里士多德认为，这三种知识对应三种生活， 剧音乐的类似作用，可以使一切容易产生怜悯、恐惧等情绪 的人，得到“伴有快感的净化和慰藉”。此处，这一术语可看 《诗学》自与他的其他论著观点遥遥相连却又自成一体。但 不管怎样，它都是一种知识的来源。人们从中获得认知，得 到各种知识，并且将之应用于实践。在我们探讨悲剧的认知 功能的时候，可以首先从诗的起源看起。 作是用医学上的事物做类比，这与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科 伦理学》中所述“仿佛得到了医治和净化” 有相同的意思， 即指的是“激情的减轻，而非激情的净化” 。。 由于《诗学》是在模仿说的基础之上阐述的，并认为“美 的法则必然适用于情节的悲剧式处理” ，故而通过人对 事物的模仿在情节上与人的心理产生共鸣和联系。依靠模 仿从怜悯和恐惧的情绪中产生快感，起到“净化”的作用。 诗的起源或者说是艺术的起源，首先是模仿。模仿是人 的天赋本性。这一特性从人类孩提时代便显露出来，十分突 出。人们最初知识的获取，发端于人的好奇天性，这种天性 使得人与其他动物不同——人更喜欢模仿。人通过模仿周 围的事物来获得对自然的认知。同时在这种模仿的过程中， 人们往往可以收获更多的乐趣。这不仅仅是科学工作者研 也即是说，模仿通过放纵情绪、情感而得到减轻和宣泄，使之 更接近理性，灵魂得到陶冶和澄净。亚里士多德赞赏欧里庇 得斯的《美狄亚》。美狄亚悲惨故事让阅读者无不为之动 容，人们在恐惧与怜悯中同情受、受屈辱妇女的反抗。 恐惧号冷悯互相联结，诗人通过对真实的模仿表现了剧中人 究自然，普通人在这种模仿之中也能体会到这种认知的乐 趣。区别仅是在于普通人在这方面的能力稍稍逊色、颇为有 限罢了。 物命运同现实生活的相通处、相似性，从而激发了这种情感， 这即是悲剧的“净化”。 故此亚里士多德在《诗学》第四章中直接提到“最初的 认识就是从模仿得来的”ｌ 。在这种认知的意味上，亚里 ｌ然而，不论是医学的角度，亦或是艺术的音乐方面，还是 其他的哲学层面，“净化”一词无论具体表示何种意味，都是 从社会功用的角度给出的。他通过探究悲剧所能产生的效 果，即悲剧的作用，这一意图虽然带有目的论色彩，却不失为 对悲剧的一种肯定。 士多德进一步将悲剧与史诗做比较，提出悲剧“比史诗更富 于哲理意味和更严肃”…粥，这实际上是在指出，通过悲剧， 人们更能实现模仿的功能，即普遍知识的获得。 以超验的原则把世界诗化、浪漫化，这最早是由柏拉图 追根溯源，亚里士多德所处的古希腊的学科分类还不那 提出的。柏拉图在理想国中逐出了诗人，那是世俗意义的诗 人，他的理想国本身则是以一种超验诗的方式来设定的 。 诗就是保障——谢林讲，艺术就是要在一刹那之中来表现本 质，就是要勾销时间，使存在显现出来。诗，或者是悲剧，究 其本质意义上而言，源于生活，并未脱离生活，最终指向生 活。 么繁杂，且相互紧密联系，这使得他在《诗学》中是从社会功 用的角度思考诗的作用的而非从艺术本身、诗本身的文学 性、艺术性来思考。《诗学》的功能便在于此，通过驯化和净 化情感，将其纯净化，使人成为有德性的人，从而更利于秩序 的维持和对人的管理。诗歌在政治城邦生活中起到教育、教 化的功用。通过这样的方式，悲剧被赋予道德的意味。艺术 通过模仿，形成诗，给我们提供了一种了解生活、了解人 与道德捆绑研究，这也是希腊艺术一以贯之的传统和特点。 另外再赘述一点，就艺术的功能与价值方面看，可以明 确地发现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的显著不同。柏拉图对多数 艺术采取不容置喙的贬斥态度，认为它们败坏道德、妨害城 性的方式，并通过这个方式、这个渠道来感化心智。《诗学》 中，亚里士多德一方面讲模仿，如何模仿，如何编写情节，如 何措辞，同时又讲到，这些情节、人物性格（￣ｔｈｏｓ）意味着什 么。认知便在这种模仿中产生。给我们一个模仿的对象，这 个对象拥有好的性格（￣ｔｈｏｓ），人就是在这种模仿中成长的。 看似漫不经心的比喻、陈述，实质却是在激发人去探究和体 邦、带坏教育，主张对艺术采取措施。亚里士多德则恰 恰相反，从他的模仿说、伦理观、哲学出发，认为艺术也有其 积极意义和价值所在。 三、认知 味其中的哲学意蕴，使人更富理性，更利于城邦建设和统治。 所有的诗源自于模仿，至于作为《诗学》研究主体的悲剧，它 模仿的对象与史诗或喜剧都不同。通过熟悉、了解这些由模 仿创作而来的悲剧，我们可以从情感上经历不同的事件，从 一亚里士多德《诗学》虽尽管在结构上略显混乱，但就完 ｌ１５— 而获得知识。青年人无法切实地接触到政治中，但却可以通 格和行为的内在冲突而造成的悲剧，观察者或“静观”者的 性格和灵魂受到“净化”，获得对普遍人类处境的深层把握， 从而朝向“公正的性情和高尚的行为”。 参考文献： 过悲剧来体验并且了解，从而掌握这部分知识，这便是《诗 学》中悲剧的又一功用，也是颇为重要的目的。 再回到亚里士多德对知识的分类上，人作为“制作”知 识的主体，同时又是“静观”知识和“实践”知识的主体。通 过制作而来的“诗”中颇具代表性的“悲剧”，反过来使人得 以认知到新的“静观”的知识，在此基础上做出更富理性的 “实践”，如此，便又是一个新的循环。亚里士多德通过悲剧 ［１］亚里士多德．诗学［Ｍ］．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５：２０． ［２］Ｂ．鲍桑葵．美学史［Ｍ］．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２００９：５３１． 的功能来实现了自身理论的完整性。“真正的知识不在于仅 仅熟悉事实，而在于认识它们的理由、原因或根据，认识它们 ［３］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全集（９卷）［Ｍ］．北京：中国人 民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４：４２３－－４２５． 必然如此的情况。” 在对悲剧这一诗的门类深刻洞察的基 础之上，分条缕析、逐次渐进作以论述。 此外，在论及悲剧的功能时，本文把净化功能和认知功 能分开阐述。实际上，它们紧密相连。通过观察崇高人物性 ［４］刘小枫．诗化哲学［Ｍ］．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１：４７． ［５］梯利．西方哲学史［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１：８２＿＿９１． Ｔｈｅ Ｆｕｎ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Ｔｒａｇｅｄｙ ｉｎ Ａｒｉｓｔｏｔｌｅ’Ｓ Ｐｏｅｔｉｃｓ ＺＨＡＮＧ Ｑｉａｎ—ｑｉａｎ （Ｓｈａａｎｘｉ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Ｘｉ’ａｌｌ ７１０１ １９，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Ａｍｏｎｇ ｔｈｅ ｅｘｉｓｔｉｎｇ ｃｏｎｔｅｎｔ，Ａｒｉｓｔｏｔｌｅ’Ｓ ｖｅｒｓｉｏｎ ｏｆ Ｐｏｅｔｉｃｓ ｍａｉｎｌｙ 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ｅｓ ｅｐｉｃｓ ａｎｄ ｔｒａｇｅｄｙ，ｉｎ ｗｈｉｃｈ“ｔｒａｇｅｄｙ”ｉｓ ｈｉｓ ｔｏｐ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Ｔｒａｇｅｄｙ ｉｓ ｐｕｔ ｆｏｒｗａｒｄ ａｓ ａｎ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ｃａｔｅｇｏｒｙ，ｗｈｉｃｈ ｃａｎ ｂｅ ｔｒａｃｅｄ ｂａｃｋ ｔｏ Ｐｏｅｔｉｃｓ．Ｔｈｉ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 ｍａｉｎｌｙ ｍａｋｅｓ ａｎ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ｈｅ ｆｕｎ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ｒａｇｅｄｙ ｉｎ Ａｒｉｓｔｏｔｌｅ’Ｓ Ｐｏｅｔｉｃｓ ＳＯ ａｓ ｔｏ ｂｅｔｔｅｒ ｇｒａｓｐ ｔｈｅ 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 ｏｆ ｔｈｅ ｔｒａｇｅｄｙ ｉｎ Ｐｏｅｔｉｃｓ．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ｐｏｅｔｉｃｓ；ｔｒａｇｅｄｙ；ｆｕｎｃｔｉｏｎ （责任编辑：刘东旭） 一ｌ１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