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２４卷第４期 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２００２年８月 ＶｏＩ．２４ Ｎｏ．４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Ｚｈａｏｔｏｎｇ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Ａｕｇ．２００２ 古诗文中的“互文’’探析 李世明 （昭通市财贸学校， 云南 昭通 ６５７０００） ［摘要］古诗文中互文修辞格的定义、分类、特点及修辞效果。 ［关键词］ 互文； 特点； 效果 ［中图分类号］Ｈ１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９３２２（２００２）０４—００３２—０３ Ｉｎｑｕｉｒｙ ｉｎｔｏ ａｎｄ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Ｔｈｅ Ｍｕｔｕａｌｌｙ Ｅｘｐｌａｎａｔｏｒｙ Ｗｏｒｄｓ”ｉｎ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Ｐｏｅｔｒｙ ａｎｄ Ｐｒｏｓｅ ＬＩ Ｓｈｉ—ｍｉｎｇ （Ｚｈａｏｔｏｎｇ Ｆｉｎａ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ｒａｄｅ Ｓｃｈｏｏｌ，Ｚｈａｏｔｏｎｇ ６５７００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ａｒｔｉｃｌｅ ｄｉｓｃｕｓｓｅｓ ｔｈｅ ｄｅｆｉｎｉｔｉｏｎ，ｃｌａｓｓｉｆｉｃａｔｉｏｎ，ｄｉｓｔｉｎｃｔｉｖｅ ｆｅａｔｕｒｅｓ ａｎｄ ｒｈｅｔｏｒｉｃａｌ ｅｆｆｅｃｔｓ ｆｏｒ ｔｈｅ ｆｉｇｕｒｅｓ－ｏｆ—ｓｐｅｅｃｈ ｏｆ ｔｈｅ ｍｕｔｕａｌｌｙ ｅｘｐｌａｎａｔｏｒｙ ｗｏｒｄｓ ｉｎ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ｐｏｅｔｒｙ ａｎｄ ｐｒｏｓ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ｍｕｔｕａｌｌｙ ｅｘｐｌａｎａｔｏｒｙ ｗｏｒｄｓ；ｄｉｓｔｉｎｃｔｉｖｅ ｆｅａｔｕｒｅ；ｅｆｆｅｃｔ 一、关于“互文”的定义和分类 “互文”即互文见义，就是为了避免行文的平板单调或适应字数的，把一个意思比较复杂的语句 有意识地分成两个（或三个）形式相同、用词交错有致的语句，使这两个（或三个）语句的意义内容具有彼 此隐含、彼此渗透相互呼应、相互补充的关系。这种修辞表达方式也称互言、互备、互见、互体、参互等。唐 代贾公彦说：“凡言互文者，是两物各举一边而省文，故云互文。”（《仪礼疏》） 根据“互文”这样一种语言事实的语义和语法意义，可以分为四类：１、同义互文；２、分析互文；３、易位 互文；４、正反互文。 １、“同义互文”。在同一语言环境中，为避免行文的重复互用同义词的互文。如： （１）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赢。（李白《侠客行》） （２）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驶骁不实外厩。（李斯《谏逐客书》） （３）时维九月，序属三秋。（王勃《滕王阁序》） （４）吾再逐于鲁，伐树于宋，削迹于卫，穷于商周。（《庄子・山木》） （５）踱越者或以丹或以车，虽异路，所极一也。（《淮南子・说林》） 例（１）“将”、“持”是同义词，都是“拿着、捧着”的意思；例２“充”和“实”都是“盈满”的意思，同义词； 例（３）“九月”和“三秋”同义；例（４）“宋”和“商”也是同义词，“宋”本是“商”的后代，所以可用“商”称“宋”。 收稿日期：２００２—０４—０８ 作者简介：李世明（１９４７一 ），男，云南昭通人，讲师。 ・３２・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李世明 古诗文中的“互文”探析 第４期 例（５）“踱”和“极”也是同义词，《淮南子》高诱注：“踱，至也，极亦至，互文耳。” 有人认为“同义互文”属于训诂学的范畴，但不能说跟修辞学无关，因为错举成文，本来就具有修辞 的意味。语言运用的灵活多样使得本来意义上有细微差别的词失去了它们之间的不同，从而表达出相同 的意思。作者出于表达的需要，就是有意用两个意义有差别的词去表达一个无差别的意思。比如《孟子 ・梁惠王》：“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失”和“夺”即使最相近的义项也有明显的差别，但孟子就于此有意舍弃这种差别，让它们形成“互文”表 达同一个意思。如果光从这两个词去理解，“勿夺其时”与“勿失其时”就难一致，“勿夺其时”旨在告诫梁 惠王不要“使……失”其时，“勿失其时”就意味着孟子不是在告诫梁惠王，而是在对“鸡、豚、狗、彘”训话， 告诫它们要不失时机地进行繁殖。这当然是错误的。 ２、“分析互文”，即两个对称结构句子，每个结构都是非自足的，必须要彼此从对方概括出一定的语 义、语法意义，产生新的结构，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如： （１）岂人主之子孙则必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战国策・赵策四》） （２）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杜甫《客至》） （３）百姓殷阜，年登俗乐，鳏寡不闻犬豕之食，茕独不见牛马之衣。（《洛阳伽蓝记》卷四） （４）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柳宗元《捕蛇者说》） （５）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汉乐府《战城南》） 例（１）“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两句是互文，“位尊”与“奉厚”互补，“无功”与“无劳”互补，实际是 说：“位尊奉厚而无功无劳。”例（２）“花径”与“蓬门”互补，“缘客扫”与“为君开”互补，意思是说：“花径不 曾缘客扫，今始为君扫；蓬门不曾缘客开，今始为君开。”例（３）“鳏寡不闻犬豕之食”与“茕独不见牛马之 衣”两句是互文，“鳏寡”与“茕独”互补，“不闻”与“不见”互补，“犬豕之食”与“牛马之衣”互补。意思是说： “即便是鳏寡孤独之人，也不曾听说过、不曾看见过他们吃极坏的食物和穿极差的衣服。”例（４）“叫嚣乎 东西，隳突乎南北”两句是互文，“叫嚣”与“隳突”互见，“东西”与“南北”互补，意思是说：“在村子的东西 南北四方八面到处大喊大叫、骚扰破坏。”例（５）“战城南，死郭北”两句互文，“战”与“死”互补，“城”与 “郭”同义，“南”与“北”互补，意思是：“战死于城南城北。” 从上面这些例子中可以看出，对“分析互文”的理解要经过一番分析综合概括，要综合一定的语义和 语法意义，要从已有的结构中根据上下旬的意思补出另一个结构，意思才算完备。其主要特点就是上下 文义相互补充，彼此包容。所以遇到这类句子，不能死板机械地去理解字面的意思。如“战城南，死郭 北”不能理解为“在城南作战，在城北死去”。 ３、“易位互文”，是指相应词语必须按原样搬至对方恰当位置上的一种互文。如： （１）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王昌龄《出塞》） ‘ △△‘ △ （２）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木兰诗》） ‘△△ ０△△ （３）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自居易《琵琶行》） ・ ０△△０△△ （４）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杜牧《泊秦淮》） ‘ △△０ △ 例（１）“秦”和“汉”互补，“明月”和“关”互补，即“秦时汉时的明月和关塞”，互文见义。例（２）“脚”和 “眼”互补，“扑朔”和“迷离”互补，即“雄兔雌兔，脚扑朔眼迷离”，互文见义。例（３）“主人”和“客”互补，“下 马”和“在船”互补，即“主人和客人下了马上了船”，互文见义。例（４）“烟”和“月”互补，“寒水”和“沙”互 补，即“烟雾和月色笼罩着寒凉的江水和沙地”，互文见义。 以上各例均为并列易位互文，本来是一个并列结构的两个成分，表达时被分在对称结构的相应位置 上，而每个结构都包含这个并列结构的整体意义。在必须从对方提取一些东西这一点上，“分析互文”与 “易位互文”有相同之处，但“易位互文”是照原样提取，而“分析互文”则要经过分析概括，要综合一定的 语义和语法意义。 ・３３・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２４卷 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２００２年（总第８３期） ４、“正反互文”，有两个同类事物，每个事物都可以从正反角度去表示它，即甲方相应词语举出其中 一个事物的一面，乙方相应词语则举出另一事物的反面。如： “楚子使丹然简上国之兵于宗丘，且抚其民，分贫振穷，长孤幼，养老疾，收介特，救灾患，宥孤寡，赦 罪戾，清奸恶，举淹滞，礼新叙旧，禄勋合亲，任良物官。使屈罢简东国之兵于召陵，亦如之。”（《左传・召 公十四年》） 杨树达按：“杜注云：上国在国都之西。西方居上流，故谓之上国。孔疏云：以水皆东流，西方居上流， 故谓之上国。西为上则东为下，下言东则此是西，互相见也。” “上国之兵”与“东国之兵”两个句子中前者用方位作修饰而后者用方向作修饰，可知“上国”即“西 国”，“东国”即“下国”。 二、“互文”的特点和修辞效果 “互文”的主要特点就是在语法意义和语义上互相补足，互相解释，互相印证，互相蕴含，互相渗透。 我们在阅读古诗文时，遇到这类语句，不能机械地去死抠字眼。如“不闻夏殷衰，中自诛褒妲”（杜甫《北 征》），杜甫列举了历史上的亡国之君，上句提到两个朝代夏和殷，下句提到两个女人褒姒和妲己。从字面 上看，是说“之所以没有听到夏朝商朝衰亡的事在今天发生，那是因为诛杀了褒姒和妲己这一类的女 人”；但据历史记载，夏桀宠爱妹喜，殷纣王宠爱妲己，褒姒则是周幽王的宠爱。因受诗句字数的，杜 甫在这里正是使用了错综其文、互相蕴含、互相渗透的互文手法，上句言夏和殷，其间蕴含了“周”，这可 从下旬有“褒”可知；正句言妲己和褒姒，蕴含了妹喜，可从上句有“夏”而知。所以，这两句诗的完整意思 是：“（唐朝之所以）没有像夏、商、周三个朝代那样衰亡，（是因为）诛杀了像妹喜、妲己和褒姒那样的女人 （杨贵妃）。”如果我们不明白互文的特点，就难以全面理解它的意思。 运用互文，可以使意义彼此间互相包蕴补足，言简意赅。如“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不是对雄兔和 雌兔进行区别，而是概括出它们的共同特征“脚扑朔”“眼迷离”，只是运用“易位互文”分置于两个对称结 构罢了。 运用互文，可以增强语言表达的效果，突出所表达的意思。如：“日之夕矣，羊牛下来……日之夕矣， 羊牛下括……”（《诗经・君子于役》）“括”是聚合在一起的意思，“下括”“下来”都是连动式，是语法上的 互文而非带趋向补语的述补结构，意即“羊牛从山坡上下来聚集在圈里”。 运用互文，可以增强语言美，即对称的美，含蓄的美，回环的美，节奏的美。如“吾说夏礼，杞不足征 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礼记・中庸》），吾说夏礼，为什么偏偏要说杞不足征？莫非齐鲁等国就不足征 吗？懂得“互文”的修辞手法，就知道由第二句可以补出“有杞存焉”，而第二句又可从第一句补出“宋不足 征”，意即“吾说夏礼，（有杞存焉，）杞不足征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宋不足征也）。”这样意思就完整 了。“互文”使这两句话具有了言有尽而意无穷、耐人寻味的含蓄美。 互文还有消极修辞功能，也就是可以适应诗词文体字数的要求。如“风含翠筱娟娟净，雨衰红蕖 冉冉香”（杜甫《狂夫》），“风”和“雨”本应并列在一起出现在两句中，但果真如此就会同律诗的七字句发 生矛盾。采用了“互文”，矛盾未产生而意思仍得到完整的表达。 参考文献： ［１］郭锡良．李玲璞．古代汉语［Ｍ］．北京：语文出版社，１９９２． Ｅ２］杨树达．汉文文言修辞学［Ｍ］．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８０． ・３４・
